《路边野餐》导演毕赣:赞誉和诋毁早就习惯

2015年8月15日,毕赣获瑞士洛迦诺国际电影“当代影人”竞赛单元最佳新导演奖。11月21日,毕赣获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新导演奖。12月1日,《路边野餐》获第37届法国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“金气球”奖。毕赣,1989年生于贵州凯里,今年27岁,毕业于山西传媒学院。《路边野餐》是他的第一部长片,将于7月15日全国公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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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杨静
40分钟的长镜头到底拍了什么

采访之前,我与摄影师碰头,他有点兴奋,跟我提到《路边野餐》里40分钟的长镜头,还有毕赣,佩服他卓越的才华。我说听说那个长镜头是他开婚庆工作室的时候,从婚礼拍摄中获得的灵感。摄影师很唏嘘,他也有一个电影梦。后来我们见到毕赣,开始采访,他说话很少,但聪明。抱怨累,脸上却看不出来,毕竟还年轻。摄影师向他讨教拍电影经验,两人交流几句,接着开始很认真的聊育儿经。毕赣的孩子六十多天,摄影师的孩子四十多天。我问他们会给孩子换尿布吗?毕赣说你说的是尿不湿吧,当然。

40分钟的长镜头到底拍了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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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界的期望意味着做的事是真的

毕赣在一个演讲中讲述自己的经历,他妈妈是一个理发师,爸爸是一名司机,由于成绩不好上了大专,学了电视编导。毕业后开过婚庆工作室,试图找一份客运站的工作,竟然还考了爆破证。但最终,他在老师的鼓励下,拿着妈妈给的两万块钱开始拍摄《路边野餐》。
新华娱乐:毕导演,恭喜你,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。《路边野餐》自面世以来,受到很多业内人士的关注,包括侯孝贤导演、一些著名的影评人、电影爱好者,他们都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。这种期望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?有压力吗?
毕赣:我尊重的那些前辈的鼓舞还是蛮重要的,所以压力从来都没有,因为压力从来都是来自于创作里面,来自于拍戏的时刻。外界对我有期望,意味着我做的事情是真的,我可以这样做。
新华娱乐:对于您今天的成就,当初支持您拍片的父母家人和老师怎么看?
毕赣: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,因为很密集。这段时间打电话叮嘱要保重身体,因为宣传活动也很辛苦,还不会想到其他的事情。
新华娱乐:很多人都在讨论那个42分钟的长镜头,那您觉得在这部电影中,长镜头存在的必要性有哪些?
毕赣:首先我这个问题不断的在讲,大概是几千遍吧,从法国讲台湾讲大陆。其实电影是一种持续观看的艺术。然后这种持续观看艺术需要他自己结构的方式。镜头长短是结构电影的特别简单的方式之一,所以我希望我的电影在后半段有一个特别长的镜头,最主要的目的就不是因为它有多长,它有60分钟也好,100分钟也好,根本就不在乎,我在乎的是它是不是持续的,然后他是不是完整的。
新华娱乐:长镜头也会成为你之后一个常用的表达手法吗?
毕赣:不一定,它如果适合于我的电影,它就会存在。
新华娱乐:《路边野餐》的男主角陈永忠,也就是您的小姑父,他是在什么样的机缘之下参演这部电影的?
毕赣:其实他是在2010年我拍第一个影像作品的时候,我们就合作的,所以不是从这部电影开始合作的,我们合作六七年了,很默契。
新华娱乐:那您之后的电影他还会继续参与吗?
毕赣:会,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个角色。如果下次剧本的走向往其他的地方去了,那他会是一个很重要的配角,但目前为止他还是下部电影的主角。

外界的期望意味着做的事是真的
个体面对“1”和“10”没有区别

在《路边野餐》之前,毕赣还拍过一部短片叫《金刚经》,获得香港ifva电影节特别表扬奖。跟《路边野餐》一样,《金刚经》拍的也是他的家乡凯里。凯里位于贵州东部,别名苗岭明珠,有“中国百节之乡”之称  ,有世界上最长最宽的风雨桥和世界上最大的苗寨。
新华娱乐:一直以来支持你拍电影的内在动力是什么?
毕赣:拍电影的动力,这种动力很难得讲清楚,很难讲清楚。就是你感觉什么也不是,但是每次可以做其他事情的时候,你就想去拍戏。
新华娱乐:拍摄过程中会难免会遇到挫折,是什么支撑你克服了困难,一直坚持拍下去?
毕赣:我目前也没有答案,因为有时候拍戏的时候,拍着拍着就不想再拍了,然后还是拍了;写剧本的时候每天都觉得不想再写了,还是写下去了。
新华娱乐:那你会特别在意别人对你电影的评价吗?
毕赣:不会,赞誉还有诋毁我早就习惯了。
新华娱乐:已经习惯了?
毕赣:早就习惯了。
新华娱乐:可这只是你的第一部长篇。
毕赣:但是我拍了两个影像作品,都蛮有争议的,而且从学校开始就有争议,我在学校那几年我就已经习惯了。
新华娱乐:但是在学校里面,那个规模毕竟还是小的,全国公映的话,规模会比较大。
毕赣:是,它规模小,但是我是一个个体,个体应对一个10和应对1,或者1万其实没有多大区别。所以我在学校时,面对赞誉带来的快感,还是诋毁带来的那种尴尬,和现在面对的,只不过它变大了而已,它本质没有区别。大概的口径还是那几种,但是理解我的人反而更理解了,就是专业的人会很多,懂的人会很多。
新华娱乐:反倒是有知己了?
毕赣:也不算。因为他也不一定懂我到底要干嘛,但是有些人蛮懂电影的,他不一定是讲我电影好,这些都没问题。

个体面对“1”和“10”没有区别
关于票房 我的判断不重要

毕赣讲过一个故事,是关于《路边野餐》的剪辑师秦亚楠。亚楠学的是造船业,一部电影剪了十多次,期间不仅要跟路由器搏斗,还要招待导演夫妇住在自己家里。电影剪完,亚楠告诉导演,她信用卡里欠了六万块。导演说那我下一部电影给你的酬劳就是六万块。结果下一部电影资金多了,导演说,还是决定给她六万块。
新华娱乐:电影马上公映,你也一直参与到这个宣传的过程中,所以对于票房方面有没有期待?
毕赣:票房方面很难有期待,因为对任何事情有期待,有判断,有预判,你都需要有专业知识储备;就像在欧冠上看见那些球员,他们都是用很专业的足球基础去处理每一个球的判断,所以我对宣发是没有任何经验的,因为我的电影从来没有上过,所以我没办法判断它到底是多少,我的判断也一点都不重要。
新华娱乐:电影宣传中总是难免要被重复问很多相同的问题,您会重复同一个答案吗?会不会觉得不耐烦?
毕赣:不一定,有时候答案都会混淆起来,自己都不记得讲过。
新华娱乐:你会觉得不耐烦吗?
毕赣:我从来没有不耐烦。我是一个特别有职业道德的人,虽然今天起晚了。
新华娱乐:那这一趟宣传到现在为止,总共跑了几个城市?
毕赣:应该是9个吧,然后会跑18个。而且不只是在大陆跑18个,我从法国做宣传、到台湾做路演、到大陆,其实体力已经完全没有了。
新华娱乐:这个过程持续大概有一年?
毕赣:忘记了,没有这么长。但是密集的就是那几次,每次会很长,已经很累。
新华娱乐:除了累还有什么其他的感受?
毕赣:没有,就是累。
新华娱乐:会接触到之前不太接触到的一些人和事。
毕赣:会的。因为以前我在凯里很难接触到的艺术,在法国,他们确实都很懂电影,跟他们交流很愉快。在台湾也是,人情世故,都非常舒服。
新华娱乐:在大陆呢?
毕赣:在大陆才刚刚开始。
新华娱乐:之后会不会因为工作的原因,搬来北京或者上海等大城市?
毕赣:我公司会在上海,就是专门处理电影方面,但是我自己大概一个月去一次。
新华娱乐:下一部电影还是在凯里拍?
毕赣:对,目前下一部短片和下一部长篇都是在凯里。
新华娱乐:听说下一部电影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已经在筹备了,现在是什么情况?
毕赣:本来是今天这种时刻,我都有已经在凯里拍电影了。但是因为家庭的很多事情,那部戏推迟到明年。
新华娱乐:波拉尼奥有一个短片的小说集,叫《地球上最后的夜晚》,所以你电影名字的灵感是来自于这里吗?
毕赣:名字的灵感是他没有关系,因为我自己想不出好名字,所以就用别人取的好的。
新华娱乐:听说您刚刚有了小朋友,当父亲的感觉如何?
毕赣:就是工作效率极低的。孩子60天,然后你没有时间去工作,一直要看他,一直要跟他互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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